忽然听到耳边有人叫道:&ldo;唉!船都开走了,来晚了。&rdo;春华被那几句话惊着回过脸来看时,却是久违了的屈玉坚。左手提着一个食盒子,右手提着两瓶酒,站在那里还只是喘气。一眼看到春华,向后一缩,叫道:&ldo;咦!师妹怎么也来了?&rdo;春华道:&ldo;我早就来了,来了又怎么样?也是没有赶着送行啦!&rdo;玉坚道:&ldo;那么,你没有看到小秋吗?&rdo;春华道:&ldo;看到的,看到又怎么样?也不能说一句话呀!&rdo;玉坚道:&ldo;人生的遇合,那是难说的,你想不到今天遇到他,也许还有个第二次想不到的事,他简直就驻扎在这三湖街上,也说不定的。&rdo;春华道:&ldo;我还能再等一个想不到的机会吗?老实告诉你,我像这落下去的太阳一样,照着这落木空江,也就为时不多吧。他说了,晚了,他要来解放,也来不及了,来不及了!这不是我不要人来救我,实在我自己无用呀!&rdo;玉坚听她说的话,有些言语颠倒,便道:&ldo;师妹,你的鞋袜打湿了,回去换衣服吧。&rdo;春华不作声,只是向赣江下流头望着。玉坚道:&ldo;太阳落下去了,我送师妹回去吧。&rdo;春华道:&ldo;屈师兄,我问你一句话……&rdo;玉坚道:&ldo;师妹有什么指教?&rdo;春华道:&ldo;假使……假使……我要解放,还不迟吗?&rdo;玉坚道:&ldo;解放是不限时候的。譬如今天太阳下山了,江里的船误了行程,到了明日天亮,还可以走的呀!&rdo;说到这里,春华回味着他的话,没有作声。对河永泰镇庙的晚钟,隔了江面,一声声的传了过来。太阳带了朱红色,落下树林子里去。江面上轻轻地罩了一层烟雾,不见一条船只。除了那柳树叶子,还不断地向水里落下去而外,一切都要停止了。钟声在那里告诉人:今天是黑暗了。向前的人,镇静着吧!明天还天亮的呵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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