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依然是他的画,他青春期的全部,他梦里的人。但他自己却在日复一日的克制与压抑中,磨平了棱角,变成无趣的大人。那些美好的东西在中间缓慢氧化、变质,变成他心底总是翻涌起的,黑暗的冲动。越过所有,不管走哪条路,他最终想要的,不过是拥有对方。但拥有与喜爱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,他可以不拥有,但依然喜爱。杜尽深闭了闭眼,像是踌躇许久,才缓缓道。“但我确实放弃过许多次……让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的可能。”“这一点,我无法辩驳。”杜尽深沉声道,“如果这件事能够补偿的话……”“我把我剩下所有时间补偿给你,我补给你一百倍。”程幻舟听他说出后半句暗示性明显的话,彻底愣住。他知道其中的含义什么,因此心跳漏了一拍,垂下的手指不自觉地缩紧,掐进自己的掌心,好像以此辨别这一切到底是虚幻还是真实。更进一步的可能。杜尽深低声说:“在那之前,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我弟弟,不管如何,我都希望你过得更好。”他苦笑了一下,心想说来你现在可能也不会相信了。你想要什么,只要你提,我都会全部给你。虽然那样可能不够妥当。他还是做不来一个称职的哥哥。程幻舟转过头,颤抖地动了动唇,果然首先露出的,先是有些紧张、又有点警惕防备的神情。杜尽深微微俯身,阴影包围住他,不远不近。程幻舟知他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,稍稍松了一口气。他动荡不安地想,杜尽深其实不欠他。对方道歉或欺哄都完全没必要。错过了地铁末班车,当晚程幻舟没能回去。他便打算和以往一样,随便在学校附近找个酒店住下。杜尽深于是也没回,和他一起。酒店值班的前台正恹恹地打了个哈欠,见到两个挺拔英俊的男人闯进来,顿时一个激灵,醒了。他眼神八卦地接过两个人的身份证件,心说这深更半夜,两个alpha神色古怪地跑出来开房,怎么都令人觉得有种禁忌的暧昧。“一间还是两间?”程幻舟说:“两间。”前台瞥了他一眼,又看向另一个男人,询问他的意思。杜尽深:“听他的。”接而又补充道:“有连号的房么。”哟。前台内心嗤笑了一下,心想这人表面上还真是端得一本正经的,这种装得温柔体贴的男人他见得多了,背地里脱衣服的时候还不知道怎样呢。他把两张房卡给面前的alpha们。“夜晚愉快。”他祝福了一句。房间在二十楼。两个人进了电梯,互相都沉默着,程幻舟就看着液晶显示屏上的数字一格一格往上跳,莫名产生些许焦虑。楼层到了,面前是铺着复古地毯的走廊。“我不进来。”杜尽深将程幻舟送到房间门口,说。“就在你隔壁,有事可以喊我。”程幻舟点了下头,然后“砰”地合上房门。他把自己放到被褥平铺整齐干净的大床上,有些犯困,却又睡不着。他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,发了一会儿呆,觉得自己低估了杜尽深的执着程度,又高估了自己。杜尽深就好像将他笼进了一张无法逃脱的网里,看似温和却又严厉地一寸寸收拢,令他逐渐失去呼吸的余地,直到有一天他终于沦陷,引诱杜尽深将自己彻底掐死。他问自己是否还有挣脱的余地,现在这正在发生的一切又好像让他梦寐以求,就像那晚杜尽深咬破他的腺体、强横地注入信息素,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摄入一剂蜜糖、一饮砒霜。他不敢说他渴求杜尽深咬他,将他的皮肤变成血迹斑斑、伤痕累累的样子。他爱慕那种疼痛。好不好?不久,业内一条神秘传闻逐渐蔓延。说杜氏掌门人为爱妻拍得天价钻戒,不日即将订婚。杜城紧急把杜尽深召回了家。杜尽深踏进客厅,就见他父母坐在沙发上严阵以待地候着他。杜城将一叠八卦小报上丢在杜尽深面前。杜尽深面色如常地扫了一眼,并不意外地看见他特意挑选的照片出现在板报抬头,配着一行耸人听闻的粗体标题,格外醒目。倒不如说,他根本就是故意。报纸上的照片不太清晰。杜尽深的侧脸容易辨认,程幻舟的模样被他挡掉大半,显得模糊。“说说吧,怎么回事。”杜城平时总是笑眯眯的,此刻板下脸时显得不怒而自威,“你最近做什么?”杜尽深抬起眼,一字一句清晰作答:“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。”他在自己父母面前坦坦荡荡地承认,然后问:“你们反对?”“不反对,但也不赞成。”贺晚鹃像是早已料到,对杜尽深的反应一点也不惊讶,直接道:“但我这么说,并不是一定要逼你娶一个oga。”“是因为心疼你们,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,不想你们遭罪。”自己母亲的回答,杜尽深大致猜到了。从他选择出国交换时起,他父母的态度就已明了。他们没有劝阻,没有评价杜尽深做得是对是错,就是默认了杜尽深和程幻舟两人或许的确应该分开冷静一段时间。“你拿到offer了吧。”杜尽深静默了一下。被录取这件事他瞒住没有向任何人提,却不想被贺晚鹃一语道破。“那位推荐你的教授联系过我和你爸爸。”贺晚鹃道,“问了问你的情况,还有你接下来的读研意向。”“这事我们一直没跟你说。”杜尽深:“可能是我那时入学的时候在资料表格里填过你们的信息。”贺晚鹃声音轻轻缓缓地问:“打算去吗?”杜尽深没有正面回答,而是反问道:“如果我说不呢?”杜城叹了声气,道:“你自己想清楚了吗。”杜尽深说:“想清楚了。”他蓦地想起从前他小时候犯错,被爸妈骂,程幻舟总是替他掩护、怕他受罚的那一个。如今,他们却倒过来了。期末周来临,程幻舟总是成天成天地不见人影。要么泡在图书馆,要么呆在学生会办公室。这阵子他跟杜尽深见得频率也变少了。杜尽深也十分繁忙,却经常给程幻舟发消息,短信简洁,有时是简单一句几点归来,有时是问他中午吃了什么,有时是你在哪儿,见了什么人。杜尽深也会说自己在公司,或者又需要参加某个临时会议,还告诉他,自己在筹备一件要紧事,只不过还没有告知父母,也暂时不能告诉程幻舟。来来回回都是些琐碎无聊的内容,让程幻舟没法判断他到底是真的忙碌还是假的忙碌。他把手机静音放到一边,免得被打扰。杜尽深的行为称得上规律,如果程幻舟半个小时不回复,他就会在三十分钟过后掐点打来一个视频电话。如同某种并不明显的监视行为。程幻舟大部分时间不接,偶尔会选择只用语音接通。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,至少是程幻舟自以为如此。那天郁梁来学生会总部取文件做整理,看到程幻舟裹着那条状似墨西哥卷饼的毯子坐在桌前,脸上没什么表情地伏案工作。郁梁惊讶片刻,慰问道:“老大,你还没回去啊?”程幻舟睁开眼,如同冬眠苏醒,他打了个喷嚏,拿手边的纸巾擦了擦鼻尖,慢腾腾地说:“自我隔离。”他最近总是打喷嚏,但也没什么别的难受症状。可能是最近天气异常,气温忽上忽下,导致有点过敏。郁梁:“老大,你这是感冒了,还是生病了?最近流感还蛮厉害的,我好几个室友都中招了。”程幻舟不置可否,含糊地“嗯”了声,那张冷冰冰的脸上分明写着四个大字“莫挨老子”。正说着,那个挨他的人就找上门来了。脚步声由远及近,似带着些几不可察的急促。门被推开,好些天不曾出现的杜尽深走了进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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